树立城市理想,推进城市理想的实现,是政府的责任和使命。只有政府可以履行这个使命,企业无法代替。从“园”到“城”,正是北滘政府向着城市理想发起的一场新的攻坚。
产业聚人,城市留人
广东工业设计城的植入不仅改变了北滘的产业生态,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北的社会生态。按照一般常规逻辑,创意产业应该属于城市或者都市经济的范畴,其实现载体创意产业园区应该出现在人口稠密、经济社会资讯发达的大都市,因为产业背后代表的是从业群体及他们的需求偏好,这些需要通过城市的复合功能来满足。但广东工业设计城却有悖这样的常理。不过北滘的务实就在于它将这个园区的定语锁定在了“工业设计”上,而没有贪大求全泛化为整个文化创意产业,由于北滘庞大的制造产业基础形成的强大磁场,使得顺德工业设计园更加名副其实。不过,产业可以使园区落地、使设计企业聚集,但北滘却可能出现无法留住设计师的危机,这是北滘辉煌背后难以掩盖的尴尬。
园区只是为设计企业和设计师提供了一个相对良好舒适的工作场所,但新的社会群体的进入必然带来新的社会需求,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北滘还需要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园区入驻的企业越来越多,聚集的设计师也越来越多,工业设计园日新月异,园区外面却还是原来的状况。如今每天有近500人在食堂用餐,而当初设想三张餐桌就可以解决问题。随着设计企业规模的扩大,一批批年轻人陆续加入,而距离园区较近、环境稍好的美的海岸花园小区已经出现有钱租不到房的情况。
对于食宿娱乐这样的需求,宏翼的卢刚亮总经理认为,“问题虽小但却可以无限放大”。这种看法在园区的设计企业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以宏翼设计为例,其设计师平均年龄为26.5岁,这在园区设计企业中已经算比较大的了,很多设计公司设计师的平均年龄都在24岁左右,甚至更年轻。“对于一群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他们需要娱乐场所,这对于他们非常重要,说实话,谈恋爱的场所要有,和朋友去唱歌、放松的地方要有,但眼下园区以及周边这样合适的场所还没有”。作为A-one负责人之一的清华大学石振宇老师是一位音乐发烧友,在北京798的工作室里堆满了整屋的唱片。眼下在北工作的日子里,他只能暂时放弃自己的爱好,过着从园区到住所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到园区门口买包烟以外,他多余的零花钱一般是花不出去的。
综合开发研究院城市化研究所的曾真主任在北调研的时候,曾接触过美的的工作人员,他们也讲述了一个令人深思的故事。美的每年都会招录一批刚毕业的大学生充实到自己的企业中来,假如7月份前来报到培训的有1000人,到入职的时候也就剩下300—400人了。这其中并不是薪金待遇的问题,因为这些在培训的时候已经说明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在于北滘这个地方缺少对现代年轻人必要的吸引力,让他们感觉不舒服,与理想中的生活状态差距太大了。很多年轻人宁愿拿少些的工资也要到大城市,因为北缺少城市生活应有的气息和氛围,还只是一个单纯为工作而工作的地方,也让人看不到各种变化和提升的可能。
在广东省城镇化“十二五”规划中也提到,“经历金融危机后,广东的产业转型升级已势在必行,传统加工产业的外移和新兴高端产业的兴起是必然的路径。尽管我省城乡建设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但整体而言仍然与产业转型升级所需要的环境要求有较大差距,主要表现是:核心地区产业升级的过程中,需要大量引入外部人才、技术与资金,而从国内外经验来看,高端人才和现代化跨国企业一般对当地环境有较高的要求,包括畅通快捷的交通、丰富便利的服务以及宜人的居住工作环境等,广东目前除了少数核心城市外,大部分城市尚无法同时满足上述需求,尤其在人居环境建设方面的相对滞后,使得城市对高端人才和资金的吸引力不足。”而广东工业设计城恰恰成为北滘从“北滘制造”迈向“北智造”,打造魅力小城的重要推动力。作为顺德决咨委委员和广东工业设计城的特聘顾问,综合开发研究院在《从工业设计园开始建设创意城市—— 对北今后一段时期的发展建议》中提出:
如果说改革开放三十年有什么需要总结的教训的话,那应当是缺少对于建设城市的自觉。比起上一轮先是被动后是主动的城市化中,在沿海沿江地带造就了数十座优秀的城市来说,这一轮主动的开放中,新生的城市只有深圳珠海两座。国家以特殊政策建设的一系列经济功能区:特区、开发区、高新区、保税区,无一例外都是加工制造基地。深圳的成功在于她冲破了单纯加工区的定位,深圳的成功在于她建设了一座城市。而其他几个特区,其发展还不及广东省的平均水平。
北滘以至整个顺德,历史上不是城市,在改革开放中是以民间工业化起步的,从产业重镇到产业名镇,竖立了乡村工业化的典范。同时,由于工业化拉动,城镇化跟进,工业是目的,城镇是手段,因此城市空间的多样性和吸引力有限、社会生活的丰富度和复杂度有限,很难担起新的文化新的文明的孵化器的作用。当产业需要转型升级的时候,很可能会象东北老工业基地一样,由于没有一个多样性的城市文化做支持而失去持续发展的后劲。
工业设计园落户的背后,是新的社会群体的加入,是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杂交优化的过程。从历史上看,无论是碧江金楼建筑的中西合璧,改革开放初期引进香港家电厂,还是来自广州的星期日工程师,顺德每一次的腾飞都离不开与高位势外来文化的交融。
工业设计园区在未来新一轮的发展中,成功与否不仅要看园区本身,更要看是否由此开始源源不断地有新的社会群体进入,使得北滘的社会结构得到重组。因此,园区不能以一个独立的产业区存在,应该扩散渗透,与原有的城镇社会互动交流。在企业、学校、政府、住区之间打破围墙,实施整合,建设“我的北我的家”的社会认同。经验表明,一个城市围墙的长度与其文明的高度成反比。
广东工业设计城建设的四个必要性
1、示范效应以及扩展
顺德工业设计园运作模式是通过企业招商和运营,有效整合了工业设计产业链,促进了设计产业聚集发展。政府与运营商合作开发建设工业设计类产业园,并通过市场规则由企业主导运营管理,引入工业设计企业和上下游服务商,从而推动产业形成集聚效应,拓宽了工业设计与制造业的集群化对接通道。从实践效果来看,入驻企业得到了高端增值服务,降低了市场进入和拓展成本,加快实现了成果转化;政府实现了由本区域传统制造业向现代服务业转型的初级目标,提升了地区产业竞争实力。因此,顺德设计工业园区是国内工业设计产业化的一种新的市场模式,有利于在工业设计领域培育产业集群,促进产业对接,对于我省实现工业设计与工业制造之间集群化、专业化、市场化的全面对接具有良好的示范效应。若将“园”升级为“城”,那么得到的示范效应将被放大多倍。
2、促进珠江三角洲产业升级的战略性安排
当前,珠江三角洲的产业转型升级正处在关键的历史时期,迫切需要加快发展现代工业设计产业,以支撑和促进这种转型和升级。在这种背景下,将顺德工业设计园不失时机地扩展成为广东工业设计城,将进一步引进和汇聚国内外工业设计高端资源,有望将其打造成为珠江三角洲乃至全国的工业设计产业基地和工业设计产业外包服务中心,这无疑是一个带动全局、影响深远的战略举措,它将为整个珠江三角洲的产业升级构建强大引擎。
3、推动“二次城市化”的示范
广东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地区。在30年的发展中,以顺德为代表的地区在锐意改革、率先开放方面始终开拓进取,实现了经济社会发展的历史性跨越。但自下而上的工业化发展模式使得城市化进程普遍落后于工业化,比起长三角和环渤海,珠三角最缺少的就是多功能综合性的城市。
顺德地区由于弱小的工业设计“大脑”与强大的工业制造“躯干”不相匹配,留下了功能失衡、生态失调、后发失力的“半城市化”地带,迫切需要“二次城市化”,实现城市魅力的再造。而先进制造业和设计创意产业的结合,不仅有利于推动自主创新和产业转型,更有利于改变城市的单一低端制造功能,走向设计与创意的高端服务功能,从而带动城市向现代服务业转型,实现多功能综合性魅力城市的再造。
4、创新粤港工业设计的合作模式
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最近指出,包括粤港澳在内的大珠三角实际是个经济区域,要着眼于提高全球竞争力,探索新的合作领域和模式。粤港合作要从以前制造业的“前店后厂”发展成为现在服务业的“前店后厂”,把香港的先进技术、管理经验和广东的成本优势、广阔市场结合起来,重点在工业设计、创意产业、医疗卫生高等教育等领域深化结合,再创粤港合作新辉煌。
广东工业设计城重点围绕省委省政府和港澳政府高层工作会晤达成的“加强产业合作及创意设计合作”重要共识,整合粤港两地工业设计资源优势,开展交流合作,把广东工业设计城打造成华南地区乃至全国最有创意活力和影响力的工业设计以及相关现代服务业集聚区。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科研处处长李佐军认为,从全国范围看,小城镇的发展具有八个趋势,而北的实践恰恰给这些趋势以现实支撑。其中第一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专业化和特色化;第二个趋势是小城镇的产业发展也在逐步提升,从最初的农业到现在的服务业;第三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高端化,即产业的知识与技术含量越来越高;第四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集群化;第五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城市化或城乡一体化;第六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品牌化;第七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绿色化;第八个趋势是小城镇产业发展体制创新化。
搭建新舞台——顺德的决心
2009年5月,中共广东省委政策研究室专门赴顺德,对园区的运行情况和“广东工业设计城”的发展构想进行了调研。省委政研室在调研后指出,该园区拓宽了工业设计与制造业的集群化对接通道,对于如何在工业设计领域整合产业链、培育产业集群、促进产业对接,提供了很好的示范和有益的借鉴,值得肯定与推广,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索建立我省工业设计产业链的高端运营平台,形成工业设计与工业制造之间集群化、专业化、市场化的全面对接。省委政研室在充分肯定现有成绩的同时,认为“把顺德工业设计园拓展为广东工业设计城的规划构想,方向正确,条件具备,总体可行,省里应予重视和支持”。
广东工业设计城是广东省经信委与顺德区人民政府共建项目,并共同组建了广东工业设计城建设领导小组。下面分别成立了广东工业设计城发展有限公司和广东同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投资、营运和管理广东工业设计城的各项事宜。
广东工业设计城,以工业设计为核心和先导,聚集设计、广告、动漫等多种创意产业和教育培训事业,建设服务提升广东珠三角制造业的多功能、综合性、国际化的现代服务业聚集区和文化旅游区。
将顺德区打造成现代工业设计企业和优秀设计人才和机构聚集的工业设计城,是一个牵涉到城市人口结构、人居环境、各种配套社会和服务设施建设和城市功能创新的系统工程,这意味着第二次“城市化”。在可预期的未来,北滘由于其承担的历史使命将会在中国工业和改革的发展史上留下独特的一页。
从园区到城区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却有质的差异。如果说“顺德工业设计园”还是在做新兴产业聚集这样一件地方政府相对熟悉的事情,那么“广东工业设计城”则是一次名副其实的造城实践,一次系统的改革创新探索,需要创新体制机制和打造全新的实施推进平台。与单纯的园区建设不同,广东工业设计城的建设将按照与创意设计产业长远发展的需求来统一安排城市改造的理念,以便未来形成具有创意设计主题的魅力小城。其特点表现在:1、广东工业设计城所涉及的是一个综合性的城市再造,包括了旧城改造和新城开发;2、其建设包括了设计产业及人员进入的相关办公、住宿及配套设施建设,同时也包括了所有必需的商业、社会、娱乐、休闲等等配套设施的建设,并且这些建设须服从于工业设计城的理念和要求;3、不仅涉及大规模的物业建设及改造,同时也涉及到所有必需的社会、制度、生活形式等软环境建设。
尽管广东工业设计城涉及众多改造和建设项目,但北滘镇并没有因此将规划面积无限扩大,而是限定在2.8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这既考虑到北目前的实际开发能力,又充分考虑到设计城未来的延展性,尽量做到集约土地资源,实现多种功能的综合利用。前三十年乡村工业化过程中,大量低矮工业厂房铺满大片土地的粗放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链接:广东工业设计城规划简介
广东工业设计城范围:总面积为2.8平方公里,是顺德工业设计园规划面积的47倍。主要范围沿北滘镇的工业大道展开,包括三乐路——105国道——跃进路——南源路——环镇西路——南河路——南乐路所合围的区域,主体范围以南的“美的海岸花园”也将作为工业设计城重要的配套设施纳入工业设计城的统筹范围。工业设计城的建设,以存量土地为主,以工业用地的功能置换和工业区改造升级为主,不搞“大拆大建”,节约社会资源。设计城营运本着“政府引导、市场运作、杠杆撬动、整体运营”的原则探索有效率的建设运营模式。
设计城重点实施项目共12项,预计总投资22.1亿元,其中近期实施项目有7项:国家工业设计与创意产业(顺德)基地、国家工业设计实验室、国际工业设计交流中心、设计广场、设计师村、设计国际酒店、工业设计咨询中心。远期实施项目有5项:中国工业设计学院、工业设计博物馆、设计之谷、设计师休闲公园、多功能创意街区。
为了具体推动落实广东工业设计城的开发建设,政府出资成立了广东工业设计城发展有限公司。作为政府的直接代理人,该公司负责工业设计城全部可开发土地资源的提供,提供完整的并且与设计城相融合的城市建设和改造计划与规划;负责开发用地、道路、通讯、水电和网络等基础建设的投入;负责与开发商谈判和签署项目开发协议;负责政府财政资金的投资和管理;负责与运营公司签署协议并将工业设计城核心物业的运营和管理委托于运营公司。
与此同时,作为政府的派出机构,广东工业设计城办公室负责政府各项相关计划的传达与落实(如项目申报、配套政策研究、城区文化活动实施等);协调政府各级部门之间、政府与运营商之间的关系(如协调国家、省工信部,国家、省发改委,国家、省科技系统及省委政研室等政府要职部门及服务平台建设的管理等);与运营商合作,做好城区和城区企业的品牌策划方案,并实施推广(通过新闻媒体、报纸、网络、刊物等进行推广)。
作为广东工业设计城有限公司经理,邵继民对于这个新的身份和任命既觉得无比兴奋,但也感到压力十足,同时他对于自己和新的团队又充满了信心。大家现在在工业设计园办公,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繁重的工作,而且事无巨细,在单位时间多了,自然待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现在邵继民回家吃晚饭要提前跟爱人打招呼,因为他经常要加班到深夜。其他同事基本如此,每天早出晚归,但大家都觉得在这样一个平台上从事一份不同寻常的事业是值得的。广东工业设计城之所以能够完成从“园”到“城”的飞跃,除了北镇委、镇政府非凡的眼光和改革魄力外,还在于北滘拥有一支责任心和执行力强的干部队伍,领导班子明确发展的方向和为基层干部提供一个充分施展的舞台,基层干部通过忘我的工作创造性地贯彻落实了镇委、镇政府的战略决策。